不死古典是bada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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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dass（/ˈbædæs/），美國俚語，指「A mean or belligerent person; a person with extreme attitudes, behavior or appearance」，書面中文可粗略叫作「粗魯的傢伙」，多帶敬畏、佩服、崇拜之情。（參考Yahoo!字典和Wikitionary）不過個人認為廣東話中的潮語「屈機到冇朋友」會更貼切。

Title card一類的東西……（抓只OVA）
《Hellsing》這一部漫畫，是徹頭徹尾的一個badass。

原作早於2008年已結束，而且我相信自己以前應該見過，至少對一般會出現在大小漫畫網站的thumbnail上的瘋狂笑容，我是有印象的。然而就是不知怎的，上個月才心血來潮開來看，結果花了一個周末的晚上就把十本單行全數看完，還立刻去找動畫版……結果輾轉之下，由中文譯本到日文原聲OVA到黑歷史的TV版到英文配音OVA，上個月我可是完全沈浸在故事那一片血海裡……（你看我又手癢寫改編就知道了！）

對，《Hellsing》真的很血腥，斬頭、腰斬、肢解，應有盡有，有大約四成時間都血肉橫飛，更有之前談《進撃的巨人》時最怕的「畫出腸」，口味可算是看過的漫畫裡最重的了——然後我才真正明白什麼是真的「畫出腸」，《巨人》那些相比之下是簡直是「小兒科」。總之，不知何故，我就是可以一口氣由頭追到尾，究竟是我低估了自己的接受程度？是畫風不耍B片式噁心？還是因為劇情太爽快，投入到可以將接受程度一下子提高？

先旨聲明，那不代表我現在、立即、樂意及可以接受「畫出腸」……

單是這個，都可以讓我在情感上說《Hellsing》是很獨特的作品，更not to mention事實上，《Hellsing》在暗黑系漫畫裡都是一個異端，一個badass，因為裡面幾乎沒有一件事是predictable的，因此也酷得要命。

滿月下，我們的男主角出場了。（抓自OVA）
時間是現代英國，某條小村莊發生連環兇殺案，雖然警方已經找到兇手，但兇手卻反過來把警方全數殺掉，並將他們都變成一種名為「食屍鬼」（Ghoul）的怪物。事實上，這個兇手是一隻吸血鬼。事情已不是平常警察可以收拾，唯有由通稱為「Hellsing Organization」的皇家國教騎士團幫手，因為這個組織，就是專門對付怪物的秘密機關，有上一百年歷史。Hellsing Organization的局長是個名叫Integra Hellsing的年輕女性，二十來歲，卻比任何男人都要強勢。這次事件如此「難搞」，Integra卻只派了一個特務去。

頭戴超闊軟呢帽、鼻樑上架著圓形太陽鏡、頸圍紅色領帶、紅色長身大衣內是灰黑色西裝、腳踏長靴，以這身招搖造型在出現的，就是Alucard，地上最強吸血鬼。解決了肇事的（低級）吸血鬼、殺盡村內的食屍鬼後，Alucard帶住一個初階吸血鬼回來：Seras Victoria。這個被兇手挾持時一同被Alucard槍殺的女警，臨死前由Alucard「所救」，當上Hellsing Organization的新人特務。

讀到這裡，如果你看漫畫或流行小說的夠多，可能已經想像到接下來的故事：「非一般怪物獵人捉鬼記」、「這隻vampire不太冷」，或甚至是「吸血鬼與人類的禁忌之戀」……如一位台灣blogger所說，假如《Hellsing》又是套這些你跟我都想得到的情節，恐怕也不會在2006年的日本文化廳媒體藝術祭「日本媒體藝術百選」漫畫部門中拿下第22名；雖然私心認為應該可以更高甚至是10位內，主要是因為故事在Seras加入Hellsing以後，很快就進入主線，結構亦變成有如長篇小說一樣，什麼「老手訓練新人」的單元橋段並沒有出現，有的只是跟Hellsing對立的梵蒂岡特務局第十三課「Iscariot Organization」，和納粹德意志亡靈「最後的大隊．千禧年」。三方互相糾纏，各家王牌互相撕殺，一口氣殺到最尾；整個世界翻天覆地，你死我亡、血流成河，慘烈非常但卻又強大得令人喘不過氣。我不能想像以前追連載的讀者是如何忍受的，這個我只花了一晚就看完的故事，作者平野耕太卻足足用了十年時間才完成連載……只能說是「慢到痴線」。（笑）

不過，俗語有云「慢工出細貨」，不是花了時間心血，哪來這細緻又狂氣的華麗場面：

大軍對峙。細緻程度同港漫有得fight。（日文版scan）

世界觀超龐大、結構脫離一般預期，當然不是《Hellsing》的唯一badass之處，而是作者本身都很badass。平野耕太，其實是畫成人漫畫出身的，而且是個其貌不揚的胖子……這部人魔大戰長篇，prototype也是個成人短篇………（汗）可幸的是Alucard在那部短篇裡沒有當上A片男主，何況我家Alucard根本不需要賣肉。根據平野本人所說，《Hellsing》是完全根據他個人意思而畫的作品，因此可以盡情把他最有興趣的題材畫進去：戰爭。

And the good news is，《Hellsing》不會跟你玩黃色趣味，即使Seras Victoria的設定是個短裙大胸女，她也沒有什麼春光可洩。作為女性，這的確是我會為《Hellsing》加分的原因。

老實說，平野有多喜歡戰爭題材我不清楚，不過鑑於他的新作《Drifters》（漂流武士）也是關於戰爭的，至少可以說他對戰爭題材樂此不疲。只是我還是比較著眼在「吸血鬼」這回事上，關於戰爭主題、狂氣畫風，上面那位台灣blogger已有詳述，而且沒有多劇透（重點），值得一看。

咳……更何況我是為了寫Alucard而開post的！你不是以為我會分析主題大意義什麼嘛？不，這次是characterization analysis啦。（花癡就花癡啦你）

Alucard in Blue。（摘自《Hellsing Illustration Selection》）
這男人一直見「紅」，配了藍色就再次把我煞倒了。
先說說吸血鬼這回事。貴為流行文化中常見及慘被濫用的題材，日漫裡以吸血鬼做主角的當然有不少，但會完全忠於哥德文學（Gothic Literature）裡初始吸血鬼設定的，恐怕也只有《Hellsing》了我猜？即使時間設定在2000年，那股古典哥德的氣色還是掩蓋不住，我甚至覺得可以用來當是教材！或者這樣說吧：Hugh Jackman那齣《Van Helsing》如果是把現代元素加入古典，那《Hellsing》就是把古典再次帶到現代時空。老實說，在這個說到vampire不少小孩子都首先會提到他X地完全不合理而且是對Bram Stoker侮辱的《Twilight》的悲慘年代，遇上這齣再次活現古典吸血鬼的作品，還真是很令人振奮的（誤），至少《Hellsing》的美國代理也認同：
Remember when vampires had fangs? Remember when they were known as terrifying monsters that stalked the night, instead of moody teenagers that sparkle in daylight? It's time to drive a stake through the lovesick heart of contemporary vampire nonsense. Satisfy your bloodlust with Hellsing Ultimate, the definitive action-horror anime.
這是《Hellsing》OVA英文版推出時的product description……看很爽吧？「Contemporary vampire nonsense」，寫得很好。中女如我，雖然還未拜讀過Bram Stoker的《Dracula》（個人對日記體很感冒，不知為何），但至少我所認識的吸血鬼，是個以優雅身姿來掩飾殺人慾望的人形魔物，是帶有獨特魅力的邪惡角色，是令人為之著迷的anti-hero，或深情、或悲情、或玩味，亦可以是單純嗜血的怪物，幾乎不帶半點人的感情……總不是不吸人血也可以自由地在太陽下活動還要閃閃發光的憂鬱小白臉！不吸人血也罷，不怕太陽也罷啦，但連尖牙也沒有就真是太離譜了……（下刪十萬碎碎唸）

The smile of The Vampire. 這已經算是比較正常的了。（抓自OVA）
不過，Alucard跟優雅根本拉不上關係；至少見到他有正常一點的表情時，我都會有把那一格crop下來的衝動。（扶額）目空世間的一切，Alucard蒼白的臉上永遠掛上一副令人心寒的狂傲笑容，露出尖牙，彷彿下一刻就要咬破誰的喉嚨，一滴不留的將鮮血吸乾，也容易令人忽略其實他真的是超級帥。故事進入主線以後，出現了許多Alucard「盡責地」吸血的場面，全部都跟我們之前所見過的有很大分別。最驚人的，莫過於他把敵方某個女槍手插在牆上後，先趴在地上飲血，再生出觸手把對方按住，最後才朝她的脖子「開口」。故事中死得最不爽快的也許就是這位女槍手，動畫化的時候幾乎是不敢看。（抖）或許是為了建立Alucard無情的形象，故事之初並沒有將他給Seras進行初擁的「溫柔」畫面畫出來。（應該是平野覺得太麻煩所以不畫）可是，在黑歷史的TV版裡，製作組就畫蛇添足地加上去……比起趴在地上飲血，這幕我更受不了。

Alucard是個真真正正的badass，是不會說出「這時候要合上眼」一類公子哥兒的說話的。

的確，《Hellsing》提出了「被吸血並不是什麼愉悅的事」這個論點。試想像現在就有人用兩支利針插入你脖子再抽血，你還可以覺得好「滿足」的話……只能說你是M中之M。不過呢，古典吸血鬼之所以如此迷人，正正是當吸血鬼向你赤裸的頸項張開口時，也是跟你有所身體接觸的一刻，其身體語言像是獻吻一樣，溫柔、誘人，但卻非常危險。就是這種稱為「致命性感」的imagery，加上古典吸血鬼總是以紳士的姿態出現，才建立出「優雅」這個形象。

 
Mark哥上身，當然要有無限子彈。睇真啲佢件外套係披住架咋，咁都唔跌都可算係主角威能嘅一種了。（日文版scan）

即使粗暴，Alucard的設定比其他合格的現代吸血鬼都要古典。所有Bram Stoker筆下的設定他都有，just name it and he has it，THE END！平野筆下的Alucard，是個以吸血鬼身份活了523年的神級，已強得可以將一般的「主角威能」發揮到讓人詞窮的程度。力大無窮、身手不凡不在話下，以手槍為主要武器，Alucard更是擁有香港人最熟悉的主角威能——無限子彈！說實的你永遠不會知道他身上有多少備用子彈，而話說那些子彈都是custom-made的，口徑超大，用料則是什麼祝聖過的純銀，加什麼化學物料，大佬我想知管家一次要訂幾多先夠你用？由第二卷開始他更是拿雙槍的……Mark哥上身喎，你估流架？明明最多裝6發，卻又可以開無限次……正如英文版聲優 Crispin Freeman所形容，Alucard是個「有病的混蛋」（sick bastard），有著如龍捲風（hurricane）一樣的破壞力，幾乎沒有弱點，一般角色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那麼有無限子彈也是應該的。

「無敵是最寂寞，最是痛苦～♪」，不是說笑，這句歌詞應該真是Alucard的角色速寫。在人類的麾下作戰，就得守人類世界的規矩，可以想像Alucard根本不可能隨便跑出去吸活人的血。因此平常他是飲醫療用血的。由於「太打得」，這個badass一直以來都很渴望有個可以跟他匹敵的對手，讓他好好打一場，甚至被打死，就此結束他漫長得可怕的人生。那麼當然啦，你可以說自殺不就行了：以後不吸血、在陽光下曝曬、狂吃大蒜、在教堂過夜……諸如此類。但需要明白，Alucard本身已是吸血鬼大神，故事中也提過陽光對他沒有影響，更莫論他的確是如此的「無敵」。另一個原因是，Alucard本身的求生意志也非常強，假如不好好掙扎就去死，對他來說是有如作弊，而且「一點也不好玩」。

唯一的命令，「見敵必殺」。（台版scan）
抱歉給了一個如此心寒的笑容，就當是給大家見識下Alucard臉崩的詭異表情.......
「渴望戰爭」，聽起來似乎難以置信，但其實就像運動員一樣，能力愈好，愈會希望到比賽場上跟別人較量，否則就是得不到發揮，而Alucard是個甚至不屑用禁藥的「英雄好漢」！對這個無敵吸血鬼來說，「戰死」是最好的結局。當然Alucard這種「求敗」的心情也是出於他對人性的仰慕；自覺自己只是怪物，Alucard總是毫不保留表達他對人類的敬仰，特別是有強大意志的人類，甚至強調「只有人類才可以殺死怪物」。Alucard甘於臣服在Integra的腳下，是因為她是個強大的英雌，剛強、堅韌、有膽識，一個名副其實的女badass；Integra的存在令Alucard終於「有事可做」、「有仗可打」，為此他更樂意把能力封印，只有得到主人批准才將戰鬥力全開。甚至可以說，Integra的出現，令Alucard無聊的人生得以完整。這樣二人似有還無的感情也成立了，嗯。

Alucard棺木上那兩句來自煉金術文獻《Ripley Scroll》的詩：「The Bird of Hermes is my name, eating my wings to make me tame」，也許就是在回應他封印能力，接受「飼養」的決定。當然，這段詩也可引申出其他詮釋，但對比這個是Alucard對自身感到無奈的嘆息，我比較buy Crispin Freeman的結論：不死的Alucard之所以會當上壽命有限的人類的僕人，是自願的、conscious的選擇，因為這樣做「事情終於變得有趣」。

全家福（誤）。（抓自OVA）
好了，說到這裡應該都夠了，趁我可以收手不再說下去就要停止，否則就會變成劇透了！接下來的，就由大家去發掘好了。如朋友E形容，《Hellsing》是一齣「宅到一定程度」才認識的作品，雖然個人認為緣份也很緊要……小妹本身最多只夠格當一個干物女，遇上《Hellsing》是純粹機緣使然。就是因為《Hellsing》是屬於underrated的作品，就更想多宣傳一下（傳教）。在此先給大家一些read-me-first。

要入手，當然是由漫畫原作開始，但如果你被這裡的圖吸引到而想要先由動畫入手，只看OVA版也沒差。除非你有很多時間或好奇心超旺盛，否則TV版可以不理。上面不只一次提到「黑歷史的TV版」，事情其實是這樣的：《Hellsing》於2001年時推出過共13集的TV版動畫，由GONZO主理，基於尺度問題裡面可說是幾乎沒有多流血，畫風亦非常簡陋、強差人意。但最令此作遭受腰斬命運的，是製作組「阿茂整餅」，將故事改得支離破碎，原創部份更是失敗中的失敗……先不說原創奸角很弱，單是將Alucard變得溫柔已經令人看不下去。

TV版唯一可取的，只有超豪華的聲優陣容和石井妥師主理的音樂，走blue jazz風的主題曲可真是會讓人陷下去：


TV版著墨很多在Hellsing Organization的機動兵力，氣氛多了一抹現代感，音樂風格因此而走向迷離都市風。雖然大大偏離原作古典的氛圍，但倒真的很配合倫敦作為「霧都」的形象。主題曲《ロゴスなきワールド》（The World Without Logos）裡歌者的呢喃，加上低音結他如心跳般的節奏，彷彿就是在描繪Alucard獨自在被迷霧包圍的倫敦下漫步的身姿；緋紅色的影子來來回回，然而轉過身來，他已完全失去蹤影。（又扮文青）

正正是TV版如此不爭氣，以致2005年出現由Geneon Universal重製的OVA版，分別由Satelight、Madhouse和Graphinica三家studio製作，聲優陣容方面也沒有多改動，更新增了浪川大輔、朴　璐美、平田廣明、若本規夫等星級人馬。畫風和情節嘛，就如宣傳一樣是「完全忠於原作的黑暗風格」，基本上改動不多，幾乎是直接把原作搬入動畫，只是把有些不影響主線的情節稍微調動一下，即使有原創情節也是可以加深角色描寫的註腳，劇本方面已達無可挑剔的地步。

只是因為要「與作者的出刊進度同步」，第十集大結局是去年十二月才推出……OVA動畫花了七年時間，才全數完成。

氛圍改變了，音樂也自然有變。OVA的音樂改由松尾早人主理，管弦樂主導，當中也有夾雜電子樂，不過風格都以古典黑暗為主，跟TV版的現代風是完全兩回事。值得留意的是，好幾首較長的樂曲如主題曲《Gradus Vita》，更交由Warsaw Philharmonic Orchestra演奏。雖然WPO已多次為日本動畫演奏，但特地選了波蘭華沙的樂團，是為了配合故事跟二次世界大戰的關聯嗎？

另外，如果閣下英文聽力有一定程度，其實不妨直接去看英文配音版《Hellsing Ultimate》，老實說個人認為比日文原聲效果更好。由於《Hellsing》涉及英、法、意、德幾個西方國家，英文版的聲優都加入適當的口音，尤其Integra跟管家Walter更有一口漂亮的British accent（因為兩位voice actor都是英國人啦（小花全開）），聽起來自然比日文版更生動「入肉」，其中聲演Alucard的Crispin Freeman更是令人驚艷！他低沈、有力、磁性卻又瀰漫邪氣的聲音跟Alucard根本是perfect match！！（中田讓治相比之下是正氣了一點啦）Thanks God we have YouTube，一至八集供訓練聽力用英文版，在此。

以下的英文版trailer，可以一次過聽到不同口音的示範，可惜沒有Integra和Walter。首先開聲的就是Alucard：（拿摺櫈發脾四的Alucard好可愛XD）


呀…不知不覺間竟然寫了這麼多，其實我還在OVA截了一些圖，打算用來做個小小的角色介紹，不過唯有另外開一個post好了。

《Hellsing》這一部古典大作，前後共花了十多年時間才完成，結果証明慢工的確會出細貨，同時也奠定了平野「坑王」的作風，有時真替他的助手辛苦，不過讀者會更苦。（笑）但無論如何，也感謝平野選了吸血鬼來說一個戰爭故事，証明古典吸血鬼才是真正不死的！現在我可真想敗一套！然後英文版完結時又敗一整套Bul-r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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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其實由這個list大家都了解到《Hellsing》可能比Bram Stoker的引用了更多的文獻和資料，平野所花的心思可真令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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